第21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21章
“快點快點, 把東西都搬進去”
“仔細點，要是袋子弄壞了小心挨抽”
“咱們大隊要當第一個”
……
現在不過是淩晨時分，天還是黑蒙蒙的，但是紅星大隊的倉庫裏已經擠滿了人, 一個個人身強力壯, 從倉庫裏抱著一袋又一袋的糧食往車上放
車子的旁邊尤年年拿著本子記錄, 大隊長何躍富在一邊拿著喇叭喊，所有人就算累得滿頭大汗，臉上都帶著激動的欣喜
等到倉庫劃定出來的糧食全都搬到拖拉機車上和後面的牛車上以後這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的搬運才結束
“起, 車上的人都註意著點東西，要是掉了落了什麽可得大隊自己負責，扣的是咱們自己的錢。給我把繩子再檢查一遍，貨再點一遍，聽到沒有？”
“聽到了”
一個個負責跟著一起去交公糧的人興奮地再檢查一遍, 確定無誤以後，前面的拖拉機啟動, 後面的牛車也跟著跟上
他們這，就是要去交公糧了咧
“自己坐好, 到時候摔了可別哭鼻子”作為大隊的拖拉機騎手, 尤月月自然是在坐在最前面的
在她旁邊, 歲歲睜著大眼睛, 亮晶晶的看著夜色中的大隊, 看看這裏看看那裏，小腿晃晃悠悠
“不會摔噠”
歲歲皺了皺臉蛋，然後迅速抓住一邊鐵桿子, 繼續上看下看，要不是不允許, 都想上躥下跳爬到後面去了
在她旁邊，尤年年手上拿著賬本，坐在那裏腦袋靠後睡覺
在車後方，一袋袋糧食累在一起，宛如一座小山一般
交公糧是各個大隊也是公社一年一度的大事情之一
別看著去早去晚去都是交，但是這裏面由頭可大了去了
這前面的剛交糧，差不多滿足條件就能給，等到後面，收的人累得不行了，也就沒什麽耐心，要求也會高一些了，這玩意有不合格的，到時候還得後面重新再交過來，可是麻煩了
而且吧，這一個大隊的糧食是真不少啊，光是檢查一個大隊都得不少時間，中途檢查又得有人守著，指不定就得天黑等到天黑，再晚點還得在外面過夜
可是個麻煩事
牛車的速度比較慢，最前面的尤年年也沒有等他們，直接開著最快的速度，一路甩掉後面的牛車，率先來到了公社糧站
這個時候，也才是淩晨兩點
他們這麽早的時間，也不是頭一個過來的大隊，在他們之前，已經有兩輛拖拉機在最前面了
“喲謔，老何你們來了啊”和平大隊的大隊長劉老保笑瞇瞇地看著他們，道
“喲，這麽多糧食，今年的大豐收了，看樣子年底就可以把拖拉機欠的錢補上去了，這國家支持你們也不容易，咱可不能拖。”
另一邊平安大隊大隊長林大成看了看他們這新拖拉機，也跟著感嘆
“還是你們運氣好，趕上現在好政策。要知道我們那會啊，又是全大隊湊錢，又是找路子批拖拉機，可是廢了些勁。還是你們好，這拖拉機相當於白送啊”
本來還高高興興下來的，何躍富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和平大隊和平安大隊屬於他們公社發展最好的兩個大隊，一個大隊有磚廠另一個大隊有油廠，那每年都是公社裏公分最高的兩個大隊
自然，日子也是最好過的
他們的拖拉機那是前幾年就自己大隊出錢全款買了，是大隊有錢的象征。不像他們紅星大隊還是迎著上面政策支持，只出了一小部分錢貸款的
這一來就冷嘲熱諷踩他們面子，何躍富臉色能好看才怪
“林大隊長劉大隊長說笑了，我們紅星大隊可不像你們兩個大隊一樣發展的這麽好，哪裏還得上這拖拉機的錢？
不過，要是你們願意支持我們一點，咱們大隊之間互幫互助一起提升，這也能減少國家政府的壓力，你們說是不是？”
尤月月長腿踩在拖拉機腦袋上，臉色帶著笑容，滿臉誠懇
“不說這直接借咱們錢這種小事情，不如把你們的磚窯技術養殖技術和咱們分享一下，咱們大家也共同富裕是吧？”
這下輪到劉老保和林大成兩個臉色不好看了
這又是要錢又是要技術的，咋不去做夢呢？
“呵呵，這就是你們紅星大隊的騎手吧？真不愧是咱們公社第一的女騎手，我看啊，比男同志厲害多了”劉老保笑道
“您眼光真好，這都能看出來，我確實是當時公社考試一名出來的”尤月月也笑瞇瞇還回去，一點不謙虛
“到時候你們大隊拖拉機有什麽問題可以來找我，我是相當願意大家互相交流一起進步的，就是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了”
劉老保噎了一下，這姑娘咋油鹽不進呢？誰願意和她一起進步了？一個窮酸大隊
“喲謔，小丫頭嘴巴真厲，這找對象了沒有？這以後結婚了還能回大隊開車呢？老何啊，你說你們也是，這女人開什麽拖拉機？早晚要嫁出去，以後換來換去多麻煩啊”
林大成平日和劉老保是不對付，但是屬於他們兩個強強大隊的競爭，可不包括被這種窮酸大隊說，他們往常做的，那就是互相競爭，順便壓制地下大隊
誰也不能動他們第一第二大隊的名頭
說起來，那就是大隊鄙視鏈了，富裕大隊看不起窮大隊，窮大隊看不起窮窮大隊
所以說發展才是硬道理，哪個大隊富裕哪個大隊才有說話權
“不著急，婦女能頂半邊天，這沒有嫁人了就不能工作的道理的吧？
不過聽您這麽說，您家應該不一樣，做您家兒媳一定很幸福，這結婚以後都不用洗衣做飯，不用種地了吧？”
尤月月淡定回道
林大成也被噎了，這誰家兒媳能享這清福？他家老婆子都不行呢
眼看著尤月月三言兩語就把兩個往日一直給他臉色看一直居高臨下嗆人的大隊長說的無話可說，何躍富心裏舒坦了啊，臉色樂呵呵地過來
“老劉老林別介意，孩子還小不懂事，說話沒個遮攔的，你們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兩人：……
這他媽是人話嗎？
**
交公糧的時候是最能體現每個大隊條件好壞的時候了
條件好的都是大隊都用的拖拉機，車子裏是滿滿的糧食，一看就是大豐收。再不濟一點也是用的牛車來搬運，糧食一般少一點，但是看著也是滿滿當當當
最差的那種，那就是大隊一堆人人力背著糧食過來，一個個黑黑瘦瘦，背著大背篼，一群人站在最外面，臉上神色焦慮
看著這些個往日和自家大隊條件差不多的隊長坐在牛車上，何躍富不由有些慶幸當初聽尤月月的勸貸款買了拖拉機
這，雖然差了一大筆錢，但是平日種地收糧交糧，方便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尤其是再賺點外快，可不要太劃算了
尤其是，面上有光啊，哪個大隊不要點面子呢？
“還有小月你看得遠啊”眼看著馬上就要輪到自己大隊交糧了，何躍富心裏感嘆
排第三交糧，這真是大隊這麽多年來頭一回，以往最前面一次都是第十去了
“所以讀書多還是有好處的”尤月月看著這一車車的糧食，說道，“大隊長，大隊什麽時候建一個學校？”
何躍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小月啊，這學校不是說建就建的，咱們大隊才幾個人，這建學校多不劃算，去隔壁大隊小學，走路也不到一小時，多方便啊”
“這隔壁大隊收我們大隊孩子學費可要貴一些，每天來回走這麽遠，孩子們每天連個熱飯都吃不到，一天到晚也沒法幫家裏幹活，所以大隊好些人都不讓孩子去讀書”尤月月繼續
“大隊也沒錢啊”何
躍富尷尬，他們大隊日子還算不錯了，但是大隊賬上也沒錢，這學校建立是麻煩事，這修學校，桌椅板凳老師，哪樣不要錢？
眼看著尤月月還要說話了，何躍富趕緊轉移話題，賣慘道，“再說了，你大伯我這個秋收過後就退位了，這建學校我也伸不了手”
“大隊長你屬意誰？”尤月月挑眉
“這你三堂哥阿貴就不錯，五堂哥石頭也不錯，你七叔大華”
“王家李家願意？他們準選不上”尤月月毫不客氣道
這以前就算了，何躍富一直當著大隊長，大家習慣了，其他兩家也不好說什麽。
現在他要退位了，再選一個何家的上來，王家和李家不可能答應的，他們兩家人加起來可比何家多
何躍富滿臉愁容，“不行也得行啊，要是讓李家王家當大隊長了，咱們何家就弱勢了”
大不了就讓點位置，把大隊輕松些活分給他們，但是大隊長得保證在他們家
“呵呵，沒有咱們，我可不是何家的”尤月月冷笑一笑
“還你上次來我家哄我娘我姥說讓我當大隊長，結果這真正意向的人，我一點邊都不沾呢，您可真會算計”
何躍富臉色僵硬，很是尷尬，“這不是，你是丫頭嘛”
何躍富之前是有一點點這個想法的，當時去談也是認真的，但是當他提出這個的時候，就遭到了所有何家人的反對
丫頭片子當大隊長？不可能的
何躍富也被罵了個透頂，不敢想這事
“所以當初果然是哄我娘我姥的”尤月月嘲諷 ，“您這空口白話，大嘴一張話先說了就是，至於能不能做到就不關您事了，反正您沒個什麽損失對吧？”
“小月啊”何躍富一臉愁容，“那可是你親爹親奶啊，你這孩子”
“父慈子孝，父不慈還想要子孝？大隊長，這些年我敬你為咱們大隊兢兢業業，一直尊重你，但是算計多了總是會翻車的
你只想到你哥你侄子，但是做人還是得講點道理，我就不信要是你女兒外孫女被這樣對待，你還會這般”
尤月月按住一邊生氣的尤年年，懷裏再抱著個面色同樣嚴肅氣鼓鼓的小崽子，三個人盯著何躍富一人
何躍富無話可說，尷尬沈默半天，只能說，“但是誰家也沒有不認爹的道理”
簡直是油鹽不進
尤月月不奇怪他這種想法，但是也不接受，把小崽子遞給尤年年，翻身下車
“那我也先和您說了，您記一下，這次大隊長選舉我會報名，別說什麽女人不能當，什麽沒這個先例，領導人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你們就是吵上天了，我也能報名”
“至於能不能選上，那就不用您操心了”
尤月月目光堅定，神色堅毅，拿上一邊的大喇叭，邁著長腿就往後面走
“到我們了，後面的都跟著走，把東西都看好了，跟著我走”
說完，尤月月利落上車，長腿一踩，開著車子朝著裏面糧庫開了進去
這會，已經快上午十點了
他們兩點到，糧站六點開門，等了七八個小時，這才輪到他們，就這，還是他們排在第三，可想要是排在後面得等多久了
**
驗糧收糧是個麻煩過程，來來回回，上上下下，一直等到快一點了，他們這些東西才弄好
弄好以後，尤月月三人果斷和大隊長他們分道揚鑣，她們還要在公社逛一會
何躍富：……
行吧，他只有坐牛車回去了，還別說，這牛車比起拖拉機，那感覺就是掉份很多
這是他當大隊長最後一次交公糧了，也是頭一回交糧用拖拉機揚眉吐氣
但是這回去還得坐牛車，何躍富心裏委屈，他不說，也沒人理會
“呸，不要臉的老東西”
尤年年不僅不同情心疼他，更是唾棄他，她當初是真的眼瞎了才覺得何躍富這個當大伯當大隊長的人還不錯
都是蠢貨東西
“月月，娘和你說，咱們就是要當上大隊長，以後打爛這些個狗眼看人低的臭臉”尤年年說道
“有什麽需要的就和娘說，咱家別的沒有，錢多”尤年年頓了一下，改口，“你小姨那裏錢多，咱拿錢砸死他們，咱給糧給面砸死他們”
見她這樣，尤月月哭笑不得，無奈道，“哪能這麽浪費錢？我心裏有主意，到時候有需要幫忙的一定找你們”
“成，要錢要糧都找娘，氣死這些個老不死的不要臉的東西”
尤年年現在是越看何躍富這些個人越不順眼，巴不得尤月月把他們幹下臺揚眉吐氣一番
那滋味，簡直不要太爽
她現在就是這麽一個俗人了
“行了，我知道了，您快別說了，咱們不是說好了得給小崽子做好榜樣嗎？”尤月月趕緊說道
尤年年這才住嘴，看向尤月月抱著的小崽子，睜著大眼睛圓溜溜地看著她們，小耳朵正豎著聽得開心咧
“你個小壞蛋，怎麽什麽都學？”尤年年沒好氣地揪揪她的臉蛋
“我聰明”歲歲神色驕傲，軟乎乎的
“對，你最聰明，聰明的小崽子，快自己下來走路，天天就知道讓你姐抱著，不害臊”尤年年拍拍她的腦袋
“不嘛”歲歲趕緊就蹭到尤月月懷裏，用手摟著她的脖子，軟乎乎道，“歲歲不想走路”
“沒事娘”尤月月哭笑不得，把小崽子往上抱了抱，不在意道，“她才多大點？不重”
“你就慣著她嘛”尤年年搖頭，不過看著姐妹倆關系好，她心裏還是很欣慰的
要知道當初懷歲歲的時候，她最擔心的就是尤月月了，擔心她多心，又擔心她排斥，畢竟不是同一個爹，年紀差距也大
不過現在想來是想多了，這姐妹倆關系好的有時候讓她這個親娘都吃味，雖然兩段婚姻都不值得，但是兩個孩子就抵了一切了
“累了就把人放著讓她自己走，我們先去找你們小姨，這公社交糧她都不來，指不定碰到什麽事了”
不然依照尤餘餘的性子肯定得來湊熱鬧
她這個妹妹是真的讓她操碎了心，尤年年真的覺得，她家兩個崽子加起來，都沒她一個人難管的
見她這皺眉的模樣，尤月月和歲歲姐妹倆老實站在一邊，不發一言
這種涉及到她們小姨的事情，她們保持安靜是最安全的
畢竟一般這種時候，尤年年都會相當暴躁，這也說明了一點，真的不能太早帶孩子啊
瞧瞧她們娘就知道了，這被尤餘餘給氣的，三天兩頭就頭疼
作為一棵小墻頭草，歲歲十分會察言觀色，這種時候捂著自己的小嘴巴，由著尤月月抱著，也不提去國營飯店的事情，乖乖跟上尤年年的步子
她們先是去了尤餘餘家，外面門都是鎖上的，說明家裏沒人，她們又一路來到了酒廠，一來到這邊附近就是一股濃濃的酒味
她們也是這邊的老熟人了，和門衛大爺打了個招呼，就進去找人了
酒廠建立好些年了，規模不小，倉庫都有好幾個，裝糧食的，裝酒的，裝瓶瓶罐罐的……
工作人員都有好幾十個
幾人剛進去沒多久呢，就遇到了一個熟人
宋梅梅，酒廠出了名的大嘴巴
“哎喲，是尤姐的姐姐吧？你們怎麽來了？這大老遠的你們也知道尤姐出事了？”
“什麽意思？”尤年年臉色一變
韓梅梅眨眨眼，一點不帶掩飾的，說道
“具體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就是尤姐之前談的那批貨出了點問題，廠長他們找她談了好一會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罵她”
“不過我相信尤姐，這事多半又是楊俊風那幾個蠢貨惹的，一天天沒完沒了的，沒見過這麽沒用的男人。廠長之前還想把他介紹給我，哎呀，沒見過這麽坑小姨子的……”
她嘰裏咕嚕就是一通話，嘴沒帶個停的
“她們現在在哪裏？”尤年年打斷問道
“我給你們帶路”宋妹梅梅立馬積極帶著她們朝著辦公室的位置走去
有了上一次談話被她聽到談話傳得整個廠都是的先例，這一次辦公室門關的緊緊的，宋梅梅之前聽了半天沒聽到，這才離開的
都不用尤年年她們說話，一來到這裏，韓梅梅立馬重重敲門，門剛打開一條縫呢，她就探頭探腦看了進去
“你又幹什麽？我不是說了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嗎？”開門的周廠長沒好氣道
韓梅梅一點不帶害怕的，笑嘻嘻道，“姐夫，這可不是我找你，你看，這是尤姐她家裏的人來找她了，我就是把人給帶過來”
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周廠長心裏憋屈，但是這是他媳婦的表妹，他只能把話憋在心裏
不給他阻止的機會，宋梅梅立馬拉著尤年年她們就往裏邊走，一邊走一邊大聲喊，“尤姐尤姐，你家裏人來找你了，我給你帶過來”
那整個人就跟個泥鰍一樣，滑溜得不得了，讓周廠長攔都攔不住
每次到了這種時候，周廠長都會覺得宋梅梅在他們這小廟裏屈才了，就這身手，就該扔去戰場當通訊員，保證連敵方褲兜什麽顏色都能打聽出來
“……”
好生氣啊，回頭真得讓他媳婦管管這妹妹，一天天嬉皮笑臉就算了，這嘴比村裏大老娘們還要碎
可惜這會兒沒有在意他的心情，尤年年她們一進來，就看到向來嘻嘻哈哈的尤餘餘臉上帶著怒色
這裏邊地上還有碎玻璃渣，尤餘餘穿的涼鞋，腳上是星星點點的血漬，在雪白的腿上非常顯眼
“你們對她動手了？”
想也不想的，尤年年臉色一沈，反手利索地朝著後腰那麽一抽，半臂長的砍刀拉了出來，指著對面的人
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下，她上前就拽住楊俊風的衣領，把人往旁邊的墻上狠狠一砸，那砍刀就豎在他的脖子上，目光狠辣
“就是你？沒事在後面造謠我妹，這次也是你幹的吧？是不是給你臉了，我還以為公社裏都知道我毒寡婦的名頭呢，看來是我想多了”
“啊啊啊啊啊”那刀就抵在脖子上，楊俊峰嚇得腿都抖了起來一動不敢動
“別，別激動”
“快快放下”
“小尤小尤”
辦公室的其他人也是被嚇了一跳，勸說的勸，喊人的喊人，但是都不敢湊得太近，就怕刺激到人了，那反手刀子就揮了過來
尤餘餘也是被這弄得一楞一楞的，不過並不著急，她坐在凳子上，欣賞了一會楊俊風的慫樣，才喊道
“姐，我沒事，別拎著那蠢東西，別臟到手了”
尤年年神色松了幾分，把刀子反手插回身後的刀簍裏，那動作，簡直不要太幹凈利落了。收回刀，在一堆人松口氣的時候，她又把人拎出來，一腳把人踹地上
“我告訴你，以後再敢找餘餘的麻煩，老娘切了你下面那根餵狗，你去打聽打聽看看老娘敢不敢這麽幹”
那兇狠的模樣，給在場的所有男人嚇得一楞一楞的，手都有些發抖，除了楊偉這個當親爹的，沒一個敢靠近的
這可謂風水輪流轉，之前是他們逼尤餘餘，這會兒輪她悠悠閑閑坐在那裏欣賞他們難看的神色了
“周廠長，李主任，楊財務，你們別擔心，我姐就是開玩笑的呢，她也就看著兇了一點，但是一般不招惹她，她還是很好說話的”
周廠長扯了扯嘴皮，臉都有些發白，這他媽還好說話呢？他以前怎麽不知道尤餘餘這麽能瞎掰？
“是，是嘛，哈，哈哈，那就好，有什麽咱們好好說，好好說，這都是一個廠裏的，大家互相幫忙互相理解”
“是嘛？你們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尤餘餘側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裙子下雪白的腳腕上帶著零星的血漬，格外的顯眼
周廠長有些許的心虛，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小餘啊，咱們廠裏的情況你也知道，這之前為了談這單子已經花了不少錢了。這次又出錯，來回的車費、廢掉的糧食，還有積攢的酒，這一個弄不好咱們廠過年工資都發不下來”
尤餘餘看了看旁邊的尤年年，再看看尤月月，底氣十足，不慌不忙道
“是啊，所以廠長你們辛苦一點，想想辦法趕緊把這事解決了，不然這傳出去咱們廠裏可都得亂了套？
這誰能想得到呢？當初這生意可是我一個人跑老遠去談成功的，談回來了被造謠一嘴就算了，他們竟然還想著從內部有人破壞這筆生意”
“廠長，你說，他們不會是外面派來的敵人吧？就想著瓦解我們內部團結，把我們廠子弄倒，讓五十來人都失去工作，這可不就亂了套了？”
要說這事情又是楊俊風他們惹的
他們上一次被尤餘餘反手一坑，又是被嚴重批評了又是寫了檢討，又是被扣了錢的，幾個就心裏氣不過，然後腦子有問題地再次陷害起了尤餘餘
尤餘餘之前談成功的那一批酒是送去外省去的，來回的運輸費用就不低，價格更是五位數，是廠裏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生意
這蠢貨就動起了這批貨的手腳，當然好在腦子還沒全部進水，只用了壞糧做一批次酒摻合進去，按照他們說的可能有個幾百塊的量
相比起五位數的貨可能還不到尾數，但是，這人家廠怎分辨？
人家管你那麽多呢，一發現有問題了，那邊立馬就打電話過來表示要退貨，還要他們賠損失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些貨運回來的話，期間耽擱的時間、成本這些就不用說了，最主要的是，這貨沒法處理
尤餘餘都不知道楊俊風的腦子是怎麽長的，他竟然覺得只要這生意沒成功，這責任就會落在她的身上，陷害她偽造合同，想把她趕走
但是也不想想，這些東西都是打電話能問到的
幾個蠢貨
尤餘餘看著這幾個人搖了搖頭，最後看向了廠長
周廠長的心思她自然是知道的，他這人重情，這楊偉跟他是從小就一起長大的兄弟，他自然不想鬧得太難看
就想著先解決這件事，所以之前幾個人純粹就是合著夥想逼她先把這事擔起來
但是
尤餘餘自然不會想擔這件事的，她又不是傻子
先不說這批貨鬧出這麽一回事，後面會大大影響廠裏聲譽，這才搭起的路子直接毀了。
就說這次損耗的至少幾百塊錢完全沒辦法挽回了，這事幹了就屬於裏外不是人的，她是腦袋出問題了才會擔起這件事
“小餘啊，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知道你和楊財務他們有些私人矛盾，但是現在還是要以廠裏利益為主。
你說這麽大一批貨，廠裏現在又積著這麽一堆，要是處理不好，咱們廠怎麽辦？這事有輕重緩急，我們先把這貨的事解決了，再來提其他的不好嗎？”
在尤餘餘嘲諷的目光下，周廠長的神色很不自然
這次大幾百的損耗已經確定了，現在大批貨積攢著沒有出路，簡直是建廠以來最大的困難，一個搞不好廠都運營不下去
這要是傳出去，楊俊風父子倆肯定會引起眾怒，只有把他們開除這一條路，不然以後這廠完全沒辦法管
但是如果先把這些貨物事情都解決的話，就相當只有幾百塊的損耗，到時候讓楊偉負責補齊的話，雖然也得罰，但是好歹還能保住一個工作
周廠長雖然知道楊偉他們這此犯了大錯，但是好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這次也不過是一時沖動
在尤餘餘過來之前，他們廠一直都好好的
“小餘啊，你就不想想這事你也有問題啊，要不是你上次”
“我上次怎麽了？周廠長，你這話說的，我可越來越不愛聽了，我在廠裏兢兢業業，辛辛苦苦為了廠裏發展而籌謀，你這不誇我就算了，還給我潑汙水啊？”尤餘餘不樂意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能者多勞”周廠長看著那又往腰後伸手的尤年年，那是趕緊找補
“那叫冤大頭，每次是別人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弄壞了拍拍屁股走了，讓我來收拾？我做錯了什麽？我能幹我該吃虧唄，我年輕我就得讓著唄”
見都說到這份了，周廠長還是這個態度，尤餘餘沒了心思和他扯皮
這種兄弟情她是真理解不了
“廠長您可別說了，說再多也沒用，反正這事情呀，我不摻合，誰拉的屎誰自己擦屁股。我這傷了腳，後面就來不了廠裏了，先和您”
“砰砰砰”
尤餘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門口的敲門聲給打斷，所有人都看向了門口
周廠長幾個更是像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看向門口，想去開門，但是在尤年年默默朝後伸手的動作中，頓住步子
不敢動，一動不敢動
整個過程，尤月月都一直抱著歲歲站在後面，這會把小崽子放下，朝著門口走去
門裏面是上了梢的，一打開，外面赫然是幾個穿著軍裝的人
還都是熟人
尤月月眉頭一挑，有些詫異，“你們怎麽過來了？”
“我們是來給尤餘餘同志送旌旗的，之前尤餘餘同志見義勇為，用出色的急救措施幫助了我，救了我一條命。我們內部商量了一下，覺得像她這樣的好同志，一定要給予獎勵，鼓勵大家向她學習”
於郵舉著旌旗，聲音洪亮，鏗鏘有力，直接傳到了所有人耳中
立馬，周廠長等人臉色迅速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於同志，你們快進來吧，我這腳傷到了，就不去門口迎你們了”尤餘餘臉色都笑出花了
這叫什麽？這叫雪中送炭錦上添花啊
“小餘同志這是怎麽了？”於郵趕緊擠了進來，不只是她，還有
孟揚，魯青書兩個
三個人看著尤餘餘腳上的血漬，再看看這地上摔碎的玻璃片，亂糟糟的場面
“他們欺負你？”孟揚臉色沈下來，看向周廠長等人，“真是大開眼界，公社的酒廠竟然還會欺負女同志”
“沒有沒有”周廠長冷汗都出來了，看著這一個個軍人，苦笑，“怎麽會呢？是吧小餘？都是一個廠的，都是一家人，怎麽會欺負人呢？”
對上他求救的目光，尤餘餘輕哼一下，沒有應這個話，而是接著之前的話，“廠長，我腿受傷了，和您請個假，後面就不來了，沒問題吧？”
周廠長非常不想同意，她走了這爛攤子誰來收拾？
但是在一堆冷凝的目光中，周廠長擦了擦冷汗，笑的比哭還難看，艱難道
“應該的，應該的，小餘你就好好回去養傷吧”
“對了，我這傷可是他們砸玻璃傷到的，他們就一點表示都沒有？這要是留疤了可怎麽辦啊”尤餘餘得寸進尺
大勢已去，那邊在尤年年她們進來前還囂張的楊家父子這會囂張不起來了，楊偉這會真就跟痿了一樣，提不起氣，艱難扯扯嘴角
“對不起了，小餘，這十塊錢你拿去看看傷”
“不客氣，楊財務，以後可別這麽沖動就好了”尤餘餘借過錢，臉上帶上燦爛笑容，朝他們揮了揮手
“那我就先走了，你們加油”
那笑容，讓幾個廠裏主幹心裏更是苦澀了
本來以為她就是個沒後臺的弱女子，就算嘴皮子利一點也沒什麽，總歸得聽他們的
但是現在，看看一言不合拔刀的尤年年，還有那邊一直沒說話，但是在書記辦公室看到過的尤月月，還有這幾個穿著軍裝的年輕人
這麽也和他們想的那樣鄉下來的無依無靠不一樣啊
和他們相反的就是尤餘餘了，那心情是相當好了，有人撐腰的感覺那就是好啊
“姐，你真好”尤餘餘撒嬌
尤年年不吃這套，眉頭緊緊皺著，看向她腳腕處，本來還是星星點點的血漬這會已經蜿蜒成片了
“小餘同志，你的腳”孟揚率先道，“快上來，我背你去醫院”
魯青書/於郵：……
“我背吧，小孟你腰不好”
“我來我來，青書你個子矮了”
“還是我來，於郵你傷還沒好完？”
……
三個人迅速爭了起來
尤餘餘：……這是要害死她吧？
她下意識看向她姐，果然，尤年年的眉頭已經皺得不能再皺了
尤年年用眼神狠狠剜了剜尤餘餘，壓住心裏的氣，沈聲道，“小月，你來背你小姨”
尤月月在心裏默默為她小姨默哀一會，上前背人了
她長得高，一米七出頭，平日經常背東西，背尤餘餘完全不是事，在孟揚幾個尷尬的神色中，她淡定自若地把人背了起來
一行人就這樣離開辦公室
有尤年年這個低氣壓在旁邊，路上氣氛很是凝重
不過尤餘餘要是這麽能唬住就不是尤餘餘了，不過剛出酒廠大門，尤餘餘就開始說話了
“姐，姐，你們公糧交好了沒？順不順利？”
“孟同志，魯同志，於同志，謝謝你們送旌旗過來，可是幫了我不少忙呢”
……
尤餘餘碎碎念念地就把事情大致說了一下，最後輕哼，道，“反正這爛攤子誰愛收拾誰來，我可不去背這個鍋”
聽她說完，所有人眉頭都皺了皺，想不到是這麽大的事情。就這周廠長都還護著楊家父子倆，這真的是這輩子救了他命的關系了
“欺人太甚，小餘同志，要是他們因為這事找你麻煩，一定要來找我們，我們給你作證”孟揚正氣凜然
“就是就是，這也太不要臉了，就這臉皮，我老魯都比不過他們，這厚的都可以拿去糊長城了”魯青書臉皮又厚又毒
“我本來想去小餘同志家裏感謝的，還好團長建議我送旌旗到你工作的地方，不然都不知道這事，還是團長看得遠”於郵就是個標準的單純的兵蛋子了，老實人一個
可以先排除，她妹就不喜歡這類的，旁邊的魯青書嘛，長得一般，更排除了，性子可以改，長相身高可不行
只有孟揚
這樣想著，一路都緊皺眉頭的尤年年眉頭松了一些，一個總比三個好，尤年年反對尤餘餘亂處對象，但是更害怕
她犯原則錯誤
比如一次處幾個人這種，尤年年對自己的親妹妹那還真什麽信任
眼看著這受傷了被背著都還能笑臉燦爛的，尤年年深吸一口氣，插進話題
“團長？是農場現在的廠長嗎？這得有有杠了吧？”
“兩杠一星，我們團長可厲害了”於郵明顯很崇拜他們團長，說起來就沒完沒了的
“我們團長身手可可厲害了，一個人能打七八個人，現在部隊裏都還有他留下來的記錄沒被打破，簡直是我們學習的對象，我要是能有團長一半厲害，我每天都得笑醒……”
說起這個，尤餘餘突然就想到之前看到的帶著些熟悉的側臉，道，“就是上次送你去醫院那個？看著挺年輕的，竟然是團長？”
“那是，團長今年才三十，就是正團了，那都是軍功累出來的，全靠自己闖蕩，超厲害”於郵激動，巴拉巴拉那是履歷都說了一遍
“十六歲入伍，十七歲上戰場……”
接下來，所有人就在於郵的團長吹之中來到了醫院，他說了一路都沒個重覆的，足以見得
他是真愛團長的
尤年年完全排除掉這小子的可能性，太吵了，她妹受不了
於郵：？？？
公社醫院小不小，說大不大，科目分的不是很清，基本上是誰有空誰看
剛巧，幾個人來的時候，林醫生的上一個病人剛離開，這一擡頭
“餘餘？你怎麽了？哪裏受傷了？疼不疼？”
這擔憂的模樣，關心的眼神，心疼的神色，親昵的稱呼
“尤、餘、餘”忍了一路的尤年年臉色鐵青
尤餘餘：……
她確定了
他們是真想讓她死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快點快點, 把東西都搬進去”
“仔細點，要是袋子弄壞了小心挨抽”
“咱們大隊要當第一個”
……
現在不過是淩晨時分，天還是黑蒙蒙的，但是紅星大隊的倉庫裏已經擠滿了人, 一個個人身強力壯, 從倉庫裏抱著一袋又一袋的糧食往車上放
車子的旁邊尤年年拿著本子記錄, 大隊長何躍富在一邊拿著喇叭喊，所有人就算累得滿頭大汗，臉上都帶著激動的欣喜
等到倉庫劃定出來的糧食全都搬到拖拉機車上和後面的牛車上以後這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的搬運才結束
“起, 車上的人都註意著點東西，要是掉了落了什麽可得大隊自己負責，扣的是咱們自己的錢。給我把繩子再檢查一遍，貨再點一遍，聽到沒有？”
“聽到了”
一個個負責跟著一起去交公糧的人興奮地再檢查一遍, 確定無誤以後，前面的拖拉機啟動, 後面的牛車也跟著跟上
他們這，就是要去交公糧了咧
“自己坐好, 到時候摔了可別哭鼻子”作為大隊的拖拉機騎手, 尤月月自然是在坐在最前面的
在她旁邊, 歲歲睜著大眼睛, 亮晶晶的看著夜色中的大隊, 看看這裏看看那裏，小腿晃晃悠悠
“不會摔噠”
歲歲皺了皺臉蛋，然後迅速抓住一邊鐵桿子, 繼續上看下看，要不是不允許, 都想上躥下跳爬到後面去了
在她旁邊，尤年年手上拿著賬本，坐在那裏腦袋靠後睡覺
在車後方，一袋袋糧食累在一起，宛如一座小山一般
交公糧是各個大隊也是公社一年一度的大事情之一
別看著去早去晚去都是交，但是這裏面由頭可大了去了
這前面的剛交糧，差不多滿足條件就能給，等到後面，收的人累得不行了，也就沒什麽耐心，要求也會高一些了，這玩意有不合格的，到時候還得後面重新再交過來，可是麻煩了
而且吧，這一個大隊的糧食是真不少啊，光是檢查一個大隊都得不少時間，中途檢查又得有人守著，指不定就得天黑等到天黑，再晚點還得在外面過夜
可是個麻煩事
牛車的速度比較慢，最前面的尤年年也沒有等他們，直接開著最快的速度，一路甩掉後面的牛車，率先來到了公社糧站
這個時候，也才是淩晨兩點
他們這麽早的時間，也不是頭一個過來的大隊，在他們之前，已經有兩輛拖拉機在最前面了
“喲謔，老何你們來了啊”和平大隊的大隊長劉老保笑瞇瞇地看著他們，道
“喲，這麽多糧食，今年的大豐收了，看樣子年底就可以把拖拉機欠的錢補上去了，這國家支持你們也不容易，咱可不能拖。”
另一邊平安大隊大隊長林大成看了看他們這新拖拉機，也跟著感嘆
“還是你們運氣好，趕上現在好政策。要知道我們那會啊，又是全大隊湊錢，又是找路子批拖拉機，可是廢了些勁。還是你們好，這拖拉機相當於白送啊”
本來還高高興興下來的，何躍富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和平大隊和平安大隊屬於他們公社發展最好的兩個大隊，一個大隊有磚廠另一個大隊有油廠，那每年都是公社裏公分最高的兩個大隊
自然，日子也是最好過的
他們的拖拉機那是前幾年就自己大隊出錢全款買了，是大隊有錢的象征。不像他們紅星大隊還是迎著上面政策支持，只出了一小部分錢貸款的
這一來就冷嘲熱諷踩他們面子，何躍富臉色能好看才怪
“林大隊長劉大隊長說笑了，我們紅星大隊可不像你們兩個大隊一樣發展的這麽好，哪裏還得上這拖拉機的錢？
不過，要是你們願意支持我們一點，咱們大隊之間互幫互助一起提升，這也能減少國家政府的壓力，你們說是不是？”
尤月月長腿踩在拖拉機腦袋上，臉色帶著笑容，滿臉誠懇
“不說這直接借咱們錢這種小事情，不如把你們的磚窯技術養殖技術和咱們分享一下，咱們大家也共同富裕是吧？”
這下輪到劉老保和林大成兩個臉色不好看了
這又是要錢又是要技術的，咋不去做夢呢？
“呵呵，這就是你們紅星大隊的騎手吧？真不愧是咱們公社第一的女騎手，我看啊，比男同志厲害多了”劉老保笑道
“您眼光真好，這都能看出來，我確實是當時公社考試一名出來的”尤月月也笑瞇瞇還回去，一點不謙虛
“到時候你們大隊拖拉機有什麽問題可以來找我，我是相當願意大家互相交流一起進步的，就是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了”
劉老保噎了一下，這姑娘咋油鹽不進呢？誰願意和她一起進步了？一個窮酸大隊
“喲謔，小丫頭嘴巴真厲，這找對象了沒有？這以後結婚了還能回大隊開車呢？老何啊，你說你們也是，這女人開什麽拖拉機？早晚要嫁出去，以後換來換去多麻煩啊”
林大成平日和劉老保是不對付，但是屬於他們兩個強強大隊的競爭，可不包括被這種窮酸大隊說，他們往常做的，那就是互相競爭，順便壓制地下大隊
誰也不能動他們第一第二大隊的名頭
說起來，那就是大隊鄙視鏈了，富裕大隊看不起窮大隊，窮大隊看不起窮窮大隊
所以說發展才是硬道理，哪個大隊富裕哪個大隊才有說話權
“不著急，婦女能頂半邊天，這沒有嫁人了就不能工作的道理的吧？
不過聽您這麽說，您家應該不一樣，做您家兒媳一定很幸福，這結婚以後都不用洗衣做飯，不用種地了吧？”
尤月月淡定回道
林大成也被噎了，這誰家兒媳能享這清福？他家老婆子都不行呢
眼看著尤月月三言兩語就把兩個往日一直給他臉色看一直居高臨下嗆人的大隊長說的無話可說，何躍富心裏舒坦了啊，臉色樂呵呵地過來
“老劉老林別介意，孩子還小不懂事，說話沒個遮攔的，你們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兩人：……
這他媽是人話嗎？
**
交公糧的時候是最能體現每個大隊條件好壞的時候了
條件好的都是大隊都用的拖拉機，車子裏是滿滿的糧食，一看就是大豐收。再不濟一點也是用的牛車來搬運，糧食一般少一點，但是看著也是滿滿當當當
最差的那種，那就是大隊一堆人人力背著糧食過來，一個個黑黑瘦瘦，背著大背篼，一群人站在最外面，臉上神色焦慮
看著這些個往日和自家大隊條件差不多的隊長坐在牛車上，何躍富不由有些慶幸當初聽尤月月的勸貸款買了拖拉機
這，雖然差了一大筆錢，但是平日種地收糧交糧，方便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尤其是再賺點外快，可不要太劃算了
尤其是，面上有光啊，哪個大隊不要點面子呢？
“還有小月你看得遠啊”眼看著馬上就要輪到自己大隊交糧了，何躍富心裏感嘆
排第三交糧，這真是大隊這麽多年來頭一回，以往最前面一次都是第十去了
“所以讀書多還是有好處的”尤月月看著這一車車的糧食，說道，“大隊長，大隊什麽時候建一個學校？”
何躍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小月啊，這學校不是說建就建的，咱們大隊才幾個人，這建學校多不劃算，去隔壁大隊小學，走路也不到一小時，多方便啊”
“這隔壁大隊收我們大隊孩子學費可要貴一些，每天來回走這麽遠，孩子們每天連個熱飯都吃不到，一天到晚也沒法幫家裏幹活，所以大隊好些人都不讓孩子去讀書”尤月月繼續
“大隊也沒錢啊”何
躍富尷尬，他們大隊日子還算不錯了，但是大隊賬上也沒錢，這學校建立是麻煩事，這修學校，桌椅板凳老師，哪樣不要錢？
眼看著尤月月還要說話了，何躍富趕緊轉移話題，賣慘道，“再說了，你大伯我這個秋收過後就退位了，這建學校我也伸不了手”
“大隊長你屬意誰？”尤月月挑眉
“這你三堂哥阿貴就不錯，五堂哥石頭也不錯，你七叔大華”
“王家李家願意？他們準選不上”尤月月毫不客氣道
這以前就算了，何躍富一直當著大隊長，大家習慣了，其他兩家也不好說什麽。
現在他要退位了，再選一個何家的上來，王家和李家不可能答應的，他們兩家人加起來可比何家多
何躍富滿臉愁容，“不行也得行啊，要是讓李家王家當大隊長了，咱們何家就弱勢了”
大不了就讓點位置，把大隊輕松些活分給他們，但是大隊長得保證在他們家
“呵呵，沒有咱們，我可不是何家的”尤月月冷笑一笑
“還你上次來我家哄我娘我姥說讓我當大隊長，結果這真正意向的人，我一點邊都不沾呢，您可真會算計”
何躍富臉色僵硬，很是尷尬，“這不是，你是丫頭嘛”
何躍富之前是有一點點這個想法的，當時去談也是認真的，但是當他提出這個的時候，就遭到了所有何家人的反對
丫頭片子當大隊長？不可能的
何躍富也被罵了個透頂，不敢想這事
“所以當初果然是哄我娘我姥的”尤月月嘲諷 ，“您這空口白話，大嘴一張話先說了就是，至於能不能做到就不關您事了，反正您沒個什麽損失對吧？”
“小月啊”何躍富一臉愁容，“那可是你親爹親奶啊，你這孩子”
“父慈子孝，父不慈還想要子孝？大隊長，這些年我敬你為咱們大隊兢兢業業，一直尊重你，但是算計多了總是會翻車的
你只想到你哥你侄子，但是做人還是得講點道理，我就不信要是你女兒外孫女被這樣對待，你還會這般”
尤月月按住一邊生氣的尤年年，懷裏再抱著個面色同樣嚴肅氣鼓鼓的小崽子，三個人盯著何躍富一人
何躍富無話可說，尷尬沈默半天，只能說，“但是誰家也沒有不認爹的道理”
簡直是油鹽不進
尤月月不奇怪他這種想法，但是也不接受，把小崽子遞給尤年年，翻身下車
“那我也先和您說了，您記一下，這次大隊長選舉我會報名，別說什麽女人不能當，什麽沒這個先例，領導人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你們就是吵上天了，我也能報名”
“至於能不能選上，那就不用您操心了”
尤月月目光堅定，神色堅毅，拿上一邊的大喇叭，邁著長腿就往後面走
“到我們了，後面的都跟著走，把東西都看好了，跟著我走”
說完，尤月月利落上車，長腿一踩，開著車子朝著裏面糧庫開了進去
這會，已經快上午十點了
他們兩點到，糧站六點開門，等了七八個小時，這才輪到他們，就這，還是他們排在第三，可想要是排在後面得等多久了
**
驗糧收糧是個麻煩過程，來來回回，上上下下，一直等到快一點了，他們這些東西才弄好
弄好以後，尤月月三人果斷和大隊長他們分道揚鑣，她們還要在公社逛一會
何躍富：……
行吧，他只有坐牛車回去了，還別說，這牛車比起拖拉機，那感覺就是掉份很多
這是他當大隊長最後一次交公糧了，也是頭一回交糧用拖拉機揚眉吐氣
但是這回去還得坐牛車，何躍富心裏委屈，他不說，也沒人理會
“呸，不要臉的老東西”
尤年年不僅不同情心疼他，更是唾棄他，她當初是真的眼瞎了才覺得何躍富這個當大伯當大隊長的人還不錯
都是蠢貨東西
“月月，娘和你說，咱們就是要當上大隊長，以後打爛這些個狗眼看人低的臭臉”尤年年說道
“有什麽需要的就和娘說，咱家別的沒有，錢多”尤年年頓了一下，改口，“你小姨那裏錢多，咱拿錢砸死他們，咱給糧給面砸死他們”
見她這樣，尤月月哭笑不得，無奈道，“哪能這麽浪費錢？我心裏有主意，到時候有需要幫忙的一定找你們”
“成，要錢要糧都找娘，氣死這些個老不死的不要臉的東西”
尤年年現在是越看何躍富這些個人越不順眼，巴不得尤月月把他們幹下臺揚眉吐氣一番
那滋味，簡直不要太爽
她現在就是這麽一個俗人了
“行了，我知道了，您快別說了，咱們不是說好了得給小崽子做好榜樣嗎？”尤月月趕緊說道
尤年年這才住嘴，看向尤月月抱著的小崽子，睜著大眼睛圓溜溜地看著她們，小耳朵正豎著聽得開心咧
“你個小壞蛋，怎麽什麽都學？”尤年年沒好氣地揪揪她的臉蛋
“我聰明”歲歲神色驕傲，軟乎乎的
“對，你最聰明，聰明的小崽子，快自己下來走路，天天就知道讓你姐抱著，不害臊”尤年年拍拍她的腦袋
“不嘛”歲歲趕緊就蹭到尤月月懷裏，用手摟著她的脖子，軟乎乎道，“歲歲不想走路”
“沒事娘”尤月月哭笑不得，把小崽子往上抱了抱，不在意道，“她才多大點？不重”
“你就慣著她嘛”尤年年搖頭，不過看著姐妹倆關系好，她心裏還是很欣慰的
要知道當初懷歲歲的時候，她最擔心的就是尤月月了，擔心她多心，又擔心她排斥，畢竟不是同一個爹，年紀差距也大
不過現在想來是想多了，這姐妹倆關系好的有時候讓她這個親娘都吃味，雖然兩段婚姻都不值得，但是兩個孩子就抵了一切了
“累了就把人放著讓她自己走，我們先去找你們小姨，這公社交糧她都不來，指不定碰到什麽事了”
不然依照尤餘餘的性子肯定得來湊熱鬧
她這個妹妹是真的讓她操碎了心，尤年年真的覺得，她家兩個崽子加起來，都沒她一個人難管的
見她這皺眉的模樣，尤月月和歲歲姐妹倆老實站在一邊，不發一言
這種涉及到她們小姨的事情，她們保持安靜是最安全的
畢竟一般這種時候，尤年年都會相當暴躁，這也說明了一點，真的不能太早帶孩子啊
瞧瞧她們娘就知道了，這被尤餘餘給氣的，三天兩頭就頭疼
作為一棵小墻頭草，歲歲十分會察言觀色，這種時候捂著自己的小嘴巴，由著尤月月抱著，也不提去國營飯店的事情，乖乖跟上尤年年的步子
她們先是去了尤餘餘家，外面門都是鎖上的，說明家裏沒人，她們又一路來到了酒廠，一來到這邊附近就是一股濃濃的酒味
她們也是這邊的老熟人了，和門衛大爺打了個招呼，就進去找人了
酒廠建立好些年了，規模不小，倉庫都有好幾個，裝糧食的，裝酒的，裝瓶瓶罐罐的……
工作人員都有好幾十個
幾人剛進去沒多久呢，就遇到了一個熟人
宋梅梅，酒廠出了名的大嘴巴
“哎喲，是尤姐的姐姐吧？你們怎麽來了？這大老遠的你們也知道尤姐出事了？”
“什麽意思？”尤年年臉色一變
韓梅梅眨眨眼，一點不帶掩飾的，說道
“具體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就是尤姐之前談的那批貨出了點問題，廠長他們找她談了好一會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罵她”
“不過我相信尤姐，這事多半又是楊俊風那幾個蠢貨惹的，一天天沒完沒了的，沒見過這麽沒用的男人。廠長之前還想把他介紹給我，哎呀，沒見過這麽坑小姨子的……”
她嘰裏咕嚕就是一通話，嘴沒帶個停的
“她們現在在哪裏？”尤年年打斷問道
“我給你們帶路”宋妹梅梅立馬積極帶著她們朝著辦公室的位置走去
有了上一次談話被她聽到談話傳得整個廠都是的先例，這一次辦公室門關的緊緊的，宋梅梅之前聽了半天沒聽到，這才離開的
都不用尤年年她們說話，一來到這裏，韓梅梅立馬重重敲門，門剛打開一條縫呢，她就探頭探腦看了進去
“你又幹什麽？我不是說了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嗎？”開門的周廠長沒好氣道
韓梅梅一點不帶害怕的，笑嘻嘻道，“姐夫，這可不是我找你，你看，這是尤姐她家裏的人來找她了，我就是把人給帶過來”
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周廠長心裏憋屈，但是這是他媳婦的表妹，他只能把話憋在心裏
不給他阻止的機會，宋梅梅立馬拉著尤年年她們就往裏邊走，一邊走一邊大聲喊，“尤姐尤姐，你家裏人來找你了，我給你帶過來”
那整個人就跟個泥鰍一樣，滑溜得不得了，讓周廠長攔都攔不住
每次到了這種時候，周廠長都會覺得宋梅梅在他們這小廟裏屈才了，就這身手，就該扔去戰場當通訊員，保證連敵方褲兜什麽顏色都能打聽出來
“……”
好生氣啊，回頭真得讓他媳婦管管這妹妹，一天天嬉皮笑臉就算了，這嘴比村裏大老娘們還要碎
可惜這會兒沒有在意他的心情，尤年年她們一進來，就看到向來嘻嘻哈哈的尤餘餘臉上帶著怒色
這裏邊地上還有碎玻璃渣，尤餘餘穿的涼鞋，腳上是星星點點的血漬，在雪白的腿上非常顯眼
“你們對她動手了？”
想也不想的，尤年年臉色一沈，反手利索地朝著後腰那麽一抽，半臂長的砍刀拉了出來，指著對面的人
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下，她上前就拽住楊俊風的衣領，把人往旁邊的墻上狠狠一砸，那砍刀就豎在他的脖子上，目光狠辣
“就是你？沒事在後面造謠我妹，這次也是你幹的吧？是不是給你臉了，我還以為公社裏都知道我毒寡婦的名頭呢，看來是我想多了”
“啊啊啊啊啊”那刀就抵在脖子上，楊俊峰嚇得腿都抖了起來一動不敢動
“別，別激動”
“快快放下”
“小尤小尤”
辦公室的其他人也是被嚇了一跳，勸說的勸，喊人的喊人，但是都不敢湊得太近，就怕刺激到人了，那反手刀子就揮了過來
尤餘餘也是被這弄得一楞一楞的，不過並不著急，她坐在凳子上，欣賞了一會楊俊風的慫樣，才喊道
“姐，我沒事，別拎著那蠢東西，別臟到手了”
尤年年神色松了幾分，把刀子反手插回身後的刀簍裏，那動作，簡直不要太幹凈利落了。收回刀，在一堆人松口氣的時候，她又把人拎出來，一腳把人踹地上
“我告訴你，以後再敢找餘餘的麻煩，老娘切了你下面那根餵狗，你去打聽打聽看看老娘敢不敢這麽幹”
那兇狠的模樣，給在場的所有男人嚇得一楞一楞的，手都有些發抖，除了楊偉這個當親爹的，沒一個敢靠近的
這可謂風水輪流轉，之前是他們逼尤餘餘，這會兒輪她悠悠閑閑坐在那裏欣賞他們難看的神色了
“周廠長，李主任，楊財務，你們別擔心，我姐就是開玩笑的呢，她也就看著兇了一點，但是一般不招惹她，她還是很好說話的”
周廠長扯了扯嘴皮，臉都有些發白，這他媽還好說話呢？他以前怎麽不知道尤餘餘這麽能瞎掰？
“是，是嘛，哈，哈哈，那就好，有什麽咱們好好說，好好說，這都是一個廠裏的，大家互相幫忙互相理解”
“是嘛？你們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尤餘餘側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裙子下雪白的腳腕上帶著零星的血漬，格外的顯眼
周廠長有些許的心虛，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小餘啊，咱們廠裏的情況你也知道，這之前為了談這單子已經花了不少錢了。這次又出錯，來回的車費、廢掉的糧食，還有積攢的酒，這一個弄不好咱們廠過年工資都發不下來”
尤餘餘看了看旁邊的尤年年，再看看尤月月，底氣十足，不慌不忙道
“是啊，所以廠長你們辛苦一點，想想辦法趕緊把這事解決了，不然這傳出去咱們廠裏可都得亂了套？
這誰能想得到呢？當初這生意可是我一個人跑老遠去談成功的，談回來了被造謠一嘴就算了，他們竟然還想著從內部有人破壞這筆生意”
“廠長，你說，他們不會是外面派來的敵人吧？就想著瓦解我們內部團結，把我們廠子弄倒，讓五十來人都失去工作，這可不就亂了套了？”
要說這事情又是楊俊風他們惹的
他們上一次被尤餘餘反手一坑，又是被嚴重批評了又是寫了檢討，又是被扣了錢的，幾個就心裏氣不過，然後腦子有問題地再次陷害起了尤餘餘
尤餘餘之前談成功的那一批酒是送去外省去的，來回的運輸費用就不低，價格更是五位數，是廠裏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生意
這蠢貨就動起了這批貨的手腳，當然好在腦子還沒全部進水，只用了壞糧做一批次酒摻合進去，按照他們說的可能有個幾百塊的量
相比起五位數的貨可能還不到尾數，但是，這人家廠怎分辨？
人家管你那麽多呢，一發現有問題了，那邊立馬就打電話過來表示要退貨，還要他們賠損失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些貨運回來的話，期間耽擱的時間、成本這些就不用說了，最主要的是，這貨沒法處理
尤餘餘都不知道楊俊風的腦子是怎麽長的，他竟然覺得只要這生意沒成功，這責任就會落在她的身上，陷害她偽造合同，想把她趕走
但是也不想想，這些東西都是打電話能問到的
幾個蠢貨
尤餘餘看著這幾個人搖了搖頭，最後看向了廠長
周廠長的心思她自然是知道的，他這人重情，這楊偉跟他是從小就一起長大的兄弟，他自然不想鬧得太難看
就想著先解決這件事，所以之前幾個人純粹就是合著夥想逼她先把這事擔起來
但是
尤餘餘自然不會想擔這件事的，她又不是傻子
先不說這批貨鬧出這麽一回事，後面會大大影響廠裏聲譽，這才搭起的路子直接毀了。
就說這次損耗的至少幾百塊錢完全沒辦法挽回了，這事幹了就屬於裏外不是人的，她是腦袋出問題了才會擔起這件事
“小餘啊，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知道你和楊財務他們有些私人矛盾，但是現在還是要以廠裏利益為主。
你說這麽大一批貨，廠裏現在又積著這麽一堆，要是處理不好，咱們廠怎麽辦？這事有輕重緩急，我們先把這貨的事解決了，再來提其他的不好嗎？”
在尤餘餘嘲諷的目光下，周廠長的神色很不自然
這次大幾百的損耗已經確定了，現在大批貨積攢著沒有出路，簡直是建廠以來最大的困難，一個搞不好廠都運營不下去
這要是傳出去，楊俊風父子倆肯定會引起眾怒，只有把他們開除這一條路，不然以後這廠完全沒辦法管
但是如果先把這些貨物事情都解決的話，就相當只有幾百塊的損耗，到時候讓楊偉負責補齊的話，雖然也得罰，但是好歹還能保住一個工作
周廠長雖然知道楊偉他們這此犯了大錯，但是好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這次也不過是一時沖動
在尤餘餘過來之前，他們廠一直都好好的
“小餘啊，你就不想想這事你也有問題啊，要不是你上次”
“我上次怎麽了？周廠長，你這話說的，我可越來越不愛聽了，我在廠裏兢兢業業，辛辛苦苦為了廠裏發展而籌謀，你這不誇我就算了，還給我潑汙水啊？”尤餘餘不樂意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能者多勞”周廠長看著那又往腰後伸手的尤年年，那是趕緊找補
“那叫冤大頭，每次是別人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弄壞了拍拍屁股走了，讓我來收拾？我做錯了什麽？我能幹我該吃虧唄，我年輕我就得讓著唄”
見都說到這份了，周廠長還是這個態度，尤餘餘沒了心思和他扯皮
這種兄弟情她是真理解不了
“廠長您可別說了，說再多也沒用，反正這事情呀，我不摻合，誰拉的屎誰自己擦屁股。我這傷了腳，後面就來不了廠裏了，先和您”
“砰砰砰”
尤餘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門口的敲門聲給打斷，所有人都看向了門口
周廠長幾個更是像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看向門口，想去開門，但是在尤年年默默朝後伸手的動作中，頓住步子
不敢動，一動不敢動
整個過程，尤月月都一直抱著歲歲站在後面，這會把小崽子放下，朝著門口走去
門裏面是上了梢的，一打開，外面赫然是幾個穿著軍裝的人
還都是熟人
尤月月眉頭一挑，有些詫異，“你們怎麽過來了？”
“我們是來給尤餘餘同志送旌旗的，之前尤餘餘同志見義勇為，用出色的急救措施幫助了我，救了我一條命。我們內部商量了一下，覺得像她這樣的好同志，一定要給予獎勵，鼓勵大家向她學習”
於郵舉著旌旗，聲音洪亮，鏗鏘有力，直接傳到了所有人耳中
立馬，周廠長等人臉色迅速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於同志，你們快進來吧，我這腳傷到了，就不去門口迎你們了”尤餘餘臉色都笑出花了
這叫什麽？這叫雪中送炭錦上添花啊
“小餘同志這是怎麽了？”於郵趕緊擠了進來，不只是她，還有
孟揚，魯青書兩個
三個人看著尤餘餘腳上的血漬，再看看這地上摔碎的玻璃片，亂糟糟的場面
“他們欺負你？”孟揚臉色沈下來，看向周廠長等人，“真是大開眼界，公社的酒廠竟然還會欺負女同志”
“沒有沒有”周廠長冷汗都出來了，看著這一個個軍人，苦笑，“怎麽會呢？是吧小餘？都是一個廠的，都是一家人，怎麽會欺負人呢？”
對上他求救的目光，尤餘餘輕哼一下，沒有應這個話，而是接著之前的話，“廠長，我腿受傷了，和您請個假，後面就不來了，沒問題吧？”
周廠長非常不想同意，她走了這爛攤子誰來收拾？
但是在一堆冷凝的目光中，周廠長擦了擦冷汗，笑的比哭還難看，艱難道
“應該的，應該的，小餘你就好好回去養傷吧”
“對了，我這傷可是他們砸玻璃傷到的，他們就一點表示都沒有？這要是留疤了可怎麽辦啊”尤餘餘得寸進尺
大勢已去，那邊在尤年年她們進來前還囂張的楊家父子這會囂張不起來了，楊偉這會真就跟痿了一樣，提不起氣，艱難扯扯嘴角
“對不起了，小餘，這十塊錢你拿去看看傷”
“不客氣，楊財務，以後可別這麽沖動就好了”尤餘餘借過錢，臉上帶上燦爛笑容，朝他們揮了揮手
“那我就先走了，你們加油”
那笑容，讓幾個廠裏主幹心裏更是苦澀了
本來以為她就是個沒後臺的弱女子，就算嘴皮子利一點也沒什麽，總歸得聽他們的
但是現在，看看一言不合拔刀的尤年年，還有那邊一直沒說話，但是在書記辦公室看到過的尤月月，還有這幾個穿著軍裝的年輕人
這麽也和他們想的那樣鄉下來的無依無靠不一樣啊
和他們相反的就是尤餘餘了，那心情是相當好了，有人撐腰的感覺那就是好啊
“姐，你真好”尤餘餘撒嬌
尤年年不吃這套，眉頭緊緊皺著，看向她腳腕處，本來還是星星點點的血漬這會已經蜿蜒成片了
“小餘同志，你的腳”孟揚率先道，“快上來，我背你去醫院”
魯青書/於郵：……
“我背吧，小孟你腰不好”
“我來我來，青書你個子矮了”
“還是我來，於郵你傷還沒好完？”
……
三個人迅速爭了起來
尤餘餘：……這是要害死她吧？
她下意識看向她姐，果然，尤年年的眉頭已經皺得不能再皺了
尤年年用眼神狠狠剜了剜尤餘餘，壓住心裏的氣，沈聲道，“小月，你來背你小姨”
尤月月在心裏默默為她小姨默哀一會，上前背人了
她長得高，一米七出頭，平日經常背東西，背尤餘餘完全不是事，在孟揚幾個尷尬的神色中，她淡定自若地把人背了起來
一行人就這樣離開辦公室
有尤年年這個低氣壓在旁邊，路上氣氛很是凝重
不過尤餘餘要是這麽能唬住就不是尤餘餘了，不過剛出酒廠大門，尤餘餘就開始說話了
“姐，姐，你們公糧交好了沒？順不順利？”
“孟同志，魯同志，於同志，謝謝你們送旌旗過來，可是幫了我不少忙呢”
……
尤餘餘碎碎念念地就把事情大致說了一下，最後輕哼，道，“反正這爛攤子誰愛收拾誰來，我可不去背這個鍋”
聽她說完，所有人眉頭都皺了皺，想不到是這麽大的事情。就這周廠長都還護著楊家父子倆，這真的是這輩子救了他命的關系了
“欺人太甚，小餘同志，要是他們因為這事找你麻煩，一定要來找我們，我們給你作證”孟揚正氣凜然
“就是就是，這也太不要臉了，就這臉皮，我老魯都比不過他們，這厚的都可以拿去糊長城了”魯青書臉皮又厚又毒
“我本來想去小餘同志家裏感謝的，還好團長建議我送旌旗到你工作的地方，不然都不知道這事，還是團長看得遠”於郵就是個標準的單純的兵蛋子了，老實人一個
可以先排除，她妹就不喜歡這類的，旁邊的魯青書嘛，長得一般，更排除了，性子可以改，長相身高可不行
只有孟揚
這樣想著，一路都緊皺眉頭的尤年年眉頭松了一些，一個總比三個好，尤年年反對尤餘餘亂處對象，但是更害怕
她犯原則錯誤
比如一次處幾個人這種，尤年年對自己的親妹妹那還真什麽信任
眼看著這受傷了被背著都還能笑臉燦爛的，尤年年深吸一口氣，插進話題
“團長？是農場現在的廠長嗎？這得有有杠了吧？”
“兩杠一星，我們團長可厲害了”於郵明顯很崇拜他們團長，說起來就沒完沒了的
“我們團長身手可可厲害了，一個人能打七八個人，現在部隊裏都還有他留下來的記錄沒被打破，簡直是我們學習的對象，我要是能有團長一半厲害，我每天都得笑醒……”
說起這個，尤餘餘突然就想到之前看到的帶著些熟悉的側臉，道，“就是上次送你去醫院那個？看著挺年輕的，竟然是團長？”
“那是，團長今年才三十，就是正團了，那都是軍功累出來的，全靠自己闖蕩，超厲害”於郵激動，巴拉巴拉那是履歷都說了一遍
“十六歲入伍，十七歲上戰場……”
接下來，所有人就在於郵的團長吹之中來到了醫院，他說了一路都沒個重覆的，足以見得
他是真愛團長的
尤年年完全排除掉這小子的可能性，太吵了，她妹受不了
於郵：？？？
公社醫院小不小，說大不大，科目分的不是很清，基本上是誰有空誰看
剛巧，幾個人來的時候，林醫生的上一個病人剛離開，這一擡頭
“餘餘？你怎麽了？哪裏受傷了？疼不疼？”
這擔憂的模樣，關心的眼神，心疼的神色，親昵的稱呼
“尤、餘、餘”忍了一路的尤年年臉色鐵青
尤餘餘：……
她確定了
他們是真想讓她死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